在游牧文化中,居无定所是生存的常态,而心中的大树以及寓住树旁的亲人才是构成“家”这个精神空间的支柱。记忆消逝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仍要守护生之来处,这份执着是对无根化社会最直接的抵制与反驳,她守护的不止是一己之回忆,更是更宏大的集体记忆的一部分,无数人的记忆能够汇成图腾,让任何古老的文化不至于断了根基。《脐带》展现给观众的旅程既是母亲的归家之旅,也是儿子的寻家之旅。母亲在归程中完成了生的落幕,儿子在原生文化的滋养下以新的姿态面对漫漫生途。正如那棵标志着家之所在的“神树”,一半枝叶枯萎死亡,一半焕发新芽,死和生从来不是泾渭分明,而是绵绵不绝的生命循环。也可以理解为树的一半是精神,一半是肉体,肉体终将远去,而精神之树永不枯竭。故事中,最亲密的人忽然变成了陌生人,揭示出一种潜在焦虑,即人对于亲密关系的不确定性。其实,所有类型电影都在处理一些威胁社会秩序的形式——暴力或人类的心理问题,悬疑电影处理的问题就是人类的精神状况——人类生存的一些深层恐惧,并通过叙事文本将这些潜在的焦虑外化与形象化。近年来,引发高度关注的几则杀妻案,如中国孕妇泰国坠崖案与杭州杀妻案,也为这个故事增加了几分现实感。《消失的她》之所以吸引人,正在于故事包含了人的多重焦虑,比如对亲密关系的不信任感、对自己身份的焦虑感以及人处在世界中的不安全感与危机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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